根据马明达先生的研究,双手刀的源头,可一直追溯到兴起于春秋战国的双手长剑和汉代的环手大刀。汉以后,历经魏晋南北朝和隋唐,刀剑形制多有变化,但以“长刀”或“长剑”命名的双手刀剑一直是军中重要的装备之一。到唐末五代时,“长剑”曾发展成为一个独立的兵种,“长剑军”往往是由最骁勇的将领统领的军中主力。可以想见,那时,中国的双手刀剑技术已臻于精纯,达到历史上的最高点。宋、元两代,我国双手刀剑还继续存在,如常见于史书中的“斩马刀”,其实就是一种步战的环首长柄双手刀,北宋曾大量用于军中,以对付契丹、西夏等少数民族的骑兵。直到明、清两代,这种兵器仍被军中所使用。
然而,宋、元以降,由于复杂的历史原因,我国双手刀剑,无论兵器制作和实用技术,都走向衰微,失去了原有的光辉。特别到了明朝,尽管民间还有“荆楚长剑”在传习,军中也有斩马刀一类长柄刀的一席之地,但整个刀剑技术趋于衰退,制作粗糙,技术萎缩,变成了只图人前“饰观”的虚花武艺,以至许多人都认为古代的剑法早就成了广陵绝响,刀法则“传其佳者绝少”。 马明达先生认为,日本双手刀在很大程度上继承和发扬了中国双手刀的优良传统,这表现在,首先,遵循“快马轻刀”的正确理念,刀的制作轻巧锋利,精益求精,而且形制趋向制度化,制作工艺也趋向标准定型。这无疑对技术的规范化提供了重要前提。应当说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进步。其次,技术上尽量去芜存精,删繁就简,刀法简洁明快,步法灵活轻捷,力求“横行疾斗,飘忽如风”之效。训练中重礼仪,重实战,重传授渊源和师法,重品德修持和武士行为的道德规范。再次,临阵实用中,充分发挥双手刀特有的斩杀效果,最大程度地施展个人技勇,同时又尽量做到多种兵械的互补与配合,形成双手刀与弓箭、与短刀、与长枪,乃至与火器的交相搭配,构成多元技术的合理搭配。
在明代,被称为“倭寇”的日本海盗和武装走私者——其中包括一些追随倭寇的中国海盗,曾经对中国沿海各省进行了长时间的侵扰。被称为“倭刀”的双手刀则是海盗们最主要的兵器之一。
相对于久不临战、武备疲敝的明朝军队,倭刀显现出了相当大的杀伤力,使中国军民深受其害。戚继光曾说:“我军长兵不捷,短兵不接,身多两断!”这是感同身受之语,里内蕴含着一个爱国军事家的悲痛与无奈。正因为如此,当时我国不少优秀的军事将领和民间武艺家,通过各种渠道努力学习日本刀法,一时间,朝野间出现了引进日本刀及其实用技术的热潮。形成中外文化交流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观,应该也是一个有着深刻文化含蕴的历史现象。伟大的民族英雄戚继光是日本刀法的积极引进者。
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,他在军队中积极推广日本刀法,并且逐步摸索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训练教程,这在他的兵学名著《练兵实纪》中有清晰的记载。在数十之久的戎马生涯中,在御倭、御鞑和万历壬辰援朝等战中,戚继光训练出来的军队发挥了重大的作用。显然,学之于敌又用之于敌,正是戚继光的过人之处,这是当时许多墨守成规的军人所做不到的。需要特别指出,戚继光又是第一个将这种“以双手执一刀”的刀法定名为“双手刀”或“双手长刀”、“长倭刀”的人。显然,这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定名,是一个朴素而贴切的定名,因此自戚氏以后一直被严肃的武艺家们所沿用。此外,戚继光于辛酉军阵上得到的“隐流刀法”,是当时日本各家刀法中的精品这一,由他传存下来的《隐流刀谱》,对今天的中日两国双手刀研究者都是极为珍贵的
资料。民间武艺家群体中,以浙人刘云峰成就最突出。可惜,尽管他的名字令人肃然起敬,而迄今我们对他的生平等近于一无所知。